「接下來是過往的內亂記錄……在哪裡哪裡…啊,找到了。」一邊看著手中的紙張一邊仔細找尋資料的愛德華把抄錄的最後一份資料取出,放到地板的書籍上後再坐了下來。
再次確認了一次全部的資料已順序地疊在一起,少年『呼』的鬆口氣。
隨即肚子響起『咕咕』的不滿聲音。
「肚子餓了………」摸了摸肚子一下,愛德華把視線轉到掛在牆壁上的時鐘。
從他被困在這裡開始,已差不多經過了二十分鐘,再算上門被鎖上前的時間,一共是四十分鐘。
然而卻沒有任何人發現他的存在。
感到一陣寒氣流進身體他不禁顫抖了一下,拉緊身上的外套。
「很餓啊………」
又不能把資料庫的東西變成可以吃的物質,想到這會成為被他的上司取笑的理由他就不想這樣做。
「……混蛋。」愛德華不禁輕聲的罵那個在同一建築物的人物。
什麼時候他開始感覺不到溫暖了呢。
從弟弟附在鋼鎧開始接觸到的全是冰冷的東西,冰冷的物質、冰冷的手、冰冷的身體,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連溫暖是什麼也忘掉,在冰冷的世界中生存。
因為他自己也是冰冷的。
…然而那傢伙卻把藏在自己心中的溫暖的記憶拉出來。把冰塊溶化,讓冰冷的鋼手
再次碰觸溫暖的手。
「很冷…」再次緊緊地握著紅色的外套,少年靠到書架上,閉上雙眼。
這裡太溫暖了,令我覺得很冷啊。

─────阿爾。

 

 

 

Wealth Protector  - Part I
   2nd movement
       Section II

 

 

 

把放在中央的最後一份文件簽署好並放在完成的文件上,把鋼筆收進筆筒後羅伊站了起來。
「各位,我先離開一會。」
「呃────大佐,先不要逃掉啊───」眾人不禁發出抗議。他們也在忙著的說怎能讓上司一人隨便逃掉!只見羅伊搖了搖手示意不是那意思。
「我是去找鋼。怎樣想也好,他找資料也找得太久了。」
「話是這樣說可是大佐不就打算找到大將後偷偷外出約會嗎!!」
「…………嘖。」還『嘖』的一聲就是猜中了嗎!
「怎樣也好,我先去附近的資料室看看。十分鐘後要是我還沒回來的話你們可以叫赫可艾中尉來找我。」
「是是───了解。」隨便地回應了上司後普萊達們也開始繼續工作,哈博克則拿出一根煙草向伙伴示意休息一下,與羅伊一同離開了辦公室。
「大佐,要偷懶的話也讓我偷懶借我火……喂大佐你去哪裡啊!」看見羅伊沒有理會他的樣子哈博克不禁叫住羅伊。
「當然是去找鋼。」
「…大佐真的是打算去找他嗎?」
「為何要用疑問句。」羅伊皺起眉頭。「不管鋼的性格是多麼任性衝動也好,他從不會對自己負責的任務與工作偷懶的。」
不管是多麼麻煩、簡單的任務,即使愛德華是一副『我才不要做!』、『你這無能自己去做不就好了別把任務推到我身上』的表情與語氣,最後他也一定會完成任務回來。這也是羅伊放心地把任務交給愛德華處理的原因。
只要不在意他寫的報告書是多麼簡陋的話。
「對呢對呢,大將就是有責任心和某人不同…」
「今天的天氣稍微乾燥,小心火災啊。」
「……對不起我失言了。」
『啪』的一聲火焰燃點哈博克嘴角的煙草,留下『五分鐘後便回去工作吧。』的便走向了資料室。看著羅伊的背影,哈博克突然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還真少有啊,大佐竟然那麼關心大將。『呼』的一聲把煙吐出,他靠向了窗戶看外面的景色。
「不,應該說大將還真是一個了不起的傢伙啊。」
只是大佐他,能維持多久呢?
微微的白雲覆沒了陽光。

 

是鎖上了的。羅伊心想。
扭動資料室的門柄察覺是鎖上了的男子再抬頭凝視門扇。愛德華使用資料室的時候從不會鎖上門扇,畢竟一般人是不會進去、即使叫愛德華在使用資料室的時候鎖上門扇,他也絕對會忘掉。
集中力太驚人的緣故吧。
本想輕力地敲門,卻想起了這門扇是特別製造的,不但厚重而且防音,即使裡面有人在也不會聽見吧。
嘆了口氣,開始思考少年會去什麼地方的羅伊漸漸離開資料室的範圍,準備走向附近的資料室看看。
他沒想到,找尋的人物就在眼前吧。
「很餓啊………」躺在地板上的愛德華無力地說,握緊深紅的布料。
人們  總是錯過
「差不多是時候了呢……」看了看時鐘的時間,把接下來要進行的會議需要使用的報告放到手中,
莉莎自資料室離開,準備回去羅伊的辦公室。
走廊的窗外是微暗的天空。快要下雨了嗎?她心想,這時候後方傳出了一聲音。
「赫可艾中尉!」聽見是呼喚自己的叫聲,莉莎轉過了頭。對方是人事部門的管理員。
「請問有什麼事嗎?」
「有一件東西希望赫可艾中尉交給瑪斯坦大佐。」說罷眼前的女性把一鎖匙遞給莉莎。「這是資料室的鎖匙,看來瑪斯坦大佐不小心遺失在哪裡,有其他軍人拾獲並把它交給我們人事部門。」
「資料室的鎖匙?」想到這裡莉莎不禁皺起眉頭。「…請問是哪資料室的?」
「是瑪斯坦大佐辦公室附近的資料室,也就是第三資料室的鎖匙。」
該不會
一不妙的預感湧進內心。
…該不會  吧?

 

 

「鋼還沒回來嗎?」找了其他的軍方公共資料室也找不到少年的蹤影,看著時間的經過羅伊只好回到辦公室,打開門便馬上詢問在工作的部下們。
然而那無言的搖頭卻告訴了羅伊一失望的答案。
「…是嗎?」再次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拔出鋼筆,繼續閱讀並簽署眼前的文件的工作。
把這堆文件完成後便參加會議、接下來便可以回家休息了吧…只要想到可以回家休息羅伊真的恨不得馬上把眼前的文件完成。天知道他這幾天因為忙得不可開交的關係沒法回家一直在軍部過夜的了。
「瑪斯坦大佐!」才一開始閱讀文件便傳來了莉莎的聲音,要是他遲一點再回來的話說不定會被槍殺吧…一邊簽署一邊點頭的羅伊想。
「怎麼了嗎中尉?我正在處理文件…」
「那種事怎樣也沒關係!」
「是嗎是嗎沒關……………什麼?」總算是理解當中說話的意思的羅伊驚訝的抬起頭,他該不會是聽錯了吧。
接著的瞬間卻讓他察覺眼前的是事實。
「這個。」莉莎把鎖匙顯現在對方的眼前。「…是你的資料室鎖匙吧。」
黑漆的月夜漸漸睜開迷茫。
「你是不是,把這個借給了愛德華?」
「…………────!」
咬緊唇部、剎那拿走了莉莎手中的鎖匙的羅伊,與對方一同頭也不回的奔出了辦公室。文件的紙張飄散於半空之中。
無視慌張地整理混亂的文件的部下們。
人與人之間  總是錯過
用鎖匙把資料室的門扇打開走了進去,如他想的少年就待在資料室中,宛如嬰孩般的抱住全身的躺在地板上。
「鋼!」輕輕地把少年抱起,羅伊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臉。「喂鋼!你怎麼了!」
靠到胸口與握著手腕的位置,輕輕的跳動傳到了自己的手掌與耳邊之中,他不禁鬆了口氣。
「中尉,去拿一杯溫水與一杯冷水,還有毛巾。」
「是、是!」
把少年躺到書架上的時候感覺像是有什麼在動的感覺羅伊看了看,對方握緊自己衣服的手,不停地微微震顫。
「很冷嗎…?」即使這資料室的溫度給外面的低,也應該不會讓一個健康的少年感到寒冷才對。
把身上的軍服脫下並蓋在少年的肩膀,對方的震顫仍然沒有停止。
他該不會是感冒了吧?伸手撫上了額頭,沒察覺有任何的高溫跡象羅伊再次疑惑起來的時候,少年的臉色卻漸漸變得溫和,撫上額頭的瞬間手的震顫也停止了。
溫暖的感覺。

────是誰?
原本是冰冷的身體,接觸過溫暖的東西後產生了變化。
在黑暗的冰冷世界生存,忘掉了溫暖的手、溫暖的身體、溫暖的感覺,活在冰冷的地方。因為他身邊的人也一樣。
在那樣的世界。
可是有什麼開始侵蝕了他。
一溫暖的東西開始碰觸到自己,從指先、從腦袋蔓延至全身的血液,把冰冷溶化,冰冷的身體開始回想起溫暖。
因此名為『冷』的溫度讓身體再次感受孤獨。
那種黑暗的恐懼。
────是誰 讓他再一次接受侵蝕?
是誰
「唔………」少年漸漸睜開眼睛,慢慢地映出
是誰?
眼前的人物。
「愛德華」
一與自己相像的金髮身影一閃而過。

「───────混蛋────!!!!」剎那有什麼重重的東西打在地板上,亮起一聲的巨響。
整齊放置的書籍與資料在一震動下掉落,打開的書本微微覆沒了黑暗的髮絲。
羅伊,呆滯的看著身上的少年。
不知哪來的氣力,十指用力地握緊了男子的領口,布料的拉扯讓羅伊感到微微的苦悶。拉緊的雙手,在顫抖著。
「為什麼…」垂落的髮絲宛如神為罪人降下的憐惜。「為什麼要再做這種事情。」
「…鋼?」
「丟下我們的你為什麼還要再給我溫暖!!奪走溫暖的人是你!把我們趕進冰冷的世界的人也是你!為什麼!!」緊握的指先彷彿流出了血淚。
「為什麼還要給我溫暖!為什麼要把我和阿爾身處的世界分離…你回答我啊!!」
一露珠滴在淡色的唇上。
「父親!!!」
剎時『啪啦』的冷水淋在二人的身上,沈默停頓了整個空間。
「失禮了,大佐。」拿著杯子的是莉莎。
「…不,妳來的時機十分的好,中尉。」羅伊無奈的道,拍了一下呆若木雞的坐在自己身上的愛德華。「鋼,醒來了嗎。」
「呃、………咦、呃?」眨了眨眼,少年驚愕的看著身下的人物。「大佐?」
「知道的話就快滾開。」他青筋的說。察覺到自己的動作與姿勢愛德華馬上慌張的放開手站起來,肩膀的軍服滑到地上。
「……這個,」把軍服拾起愛德華看向羅伊。「是大佐的?」
「你還真的什麼也記不起啊,鋼。」無奈地站起身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全身也濕透了。「鋼,給我手。」
雖帶點疑惑還是接過了羅伊的手的愛德華在他的拉力下站了起來,隨即
『啪』的一聲降在少年的臉上。
「………────」
什、麼?
不自覺的撫上自己的臉頰,些微的痛楚在碰觸的瞬間傳到了身體。
手中的軍服掉到地上。
「鋼之鍊金術師,你知道因為你的失職而令多少人增添麻煩了嗎?」聲音就像是機械般的,冰冷而無情。
少年握緊了拳頭。
「…被困在那裡的人是我啊!」
「遺失了鎖匙的人是你吧?」一句話把對方的說話全部覆蓋。「不但遺失鎖匙、被困在資料室,還把我叫你找尋的資料與書籍沾上水跡,你就那麼喜歡惹我生氣嗎?愛德華.艾爾利克。」
「……………………」
「沒有要說的話了嗎?」
「………沒、有…」
「愛德華.艾爾利克!!」
喝叫的吼聲讓少年的身體抖動了一下。
「………、…對不起。」先是輕聲接著他大聲的道:「對不起!這樣就可以了吧!瑪斯坦大佐!!」
「…很好。」冷漠的看了一眼愛德華,羅伊轉頭離去。「把弄濕的資料與書籍拿出資料室外晾乾再拿到我的辦公室給我。中尉,走吧。」
無言地看了看羅伊的背影,莉莎輕輕地拍一下跪在地上收拾資料與書籍的愛德華的肩膀。
「…中尉快走吧,他在叫你啊。」
「愛德華。」
「反正我就是什麼也做不到,這次也是我的錯。」
「大佐他,很生氣吧。」
「我知道。」
「可是,他一直很擔心你啊。」
指先停頓下來。
「在你失去蹤影期間,他丟下了工作,一直在找你、擔心你啊。」
「…………」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
遠方傳來了離開的腳步聲。
看著地上的書籍與資料,少年把弄濕與平安無事的部份分開,把弄濕的資料放到手中。
那樣的傢伙。
旁邊的軍服靜靜地躺在地上。
那樣的傢伙。
把軍服掛到肩膀,少年閉上了雙眼,輕輕地握緊布料。
「為什麼,會是他………」
為什麼那樣的傢伙  會再次把溫暖的記憶從黑暗拉出來
在那冰冷的世界之中。

 

 

 

 

 

 

 

 

 

 

『大佐,我們倒是覺得你對大將太溫柔了吧?』
一句一句的語言湧出了腦袋。
『愛德華雖然是小鬼,可是要幫忙的話也可以幫忙得不錯吧?怎麼不讓他找今天需要的資料的工作?』
很吵耳。耳朵在抗拒著。
『我們倒是覺得你對大將太溫柔了吧』
溫柔。溫柔。
『大佐真的是打算去找他嗎?』
不對,那不是溫柔。
他只是把要幫忙他的部份給予他而已。把屬於『鋼』需要的部份給予他,他只是做了一個上司該有的義務的事情。
那不是溫柔。
手中的鋼筆漸漸落下,暗色的表面滾在鮮白的紙上。
染上了墨黑。
那撫上對方臉頰的手碰觸的

───────不是感情。

 

 

2nd movement  - Sower . Section I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