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與部下

 

 

 

突如其來,堆積如山、足以壓倒人的文件,被用力的放在羅伊的眼前。放置它的人,是莉莎.赫可艾中尉。
「大佐,請你馬上處理好這些文件。這些是你偷懶不做事而累積下來的工作。」
「………………」
此刻,羅伊感到的,是身邊一片黑暗。最令人覺得灰暗的,是他的頭部。
「那就這樣,我先行告辭了。」
「啊…等等!中尉!」
從山腳回過神來趕忙的叫著對方,可是,她轉過頭的眼神,是相同的冷淡。
欲言又止。
「還有什麼事情嗎?大佐。」
「………不,沒事了。妳回去工作吧。」
「是。」
莉莎關上了深啡的門後,羅伊托著額頭,感到一陣痛楚,從他的腦袋傳來。
不愧是中尉,她竟然什麼反應也沒有嗎……
「…我到底在幹什麼?」
拉開了辦公室的櫃子,拿出一小精美的箱子。白色的絲絹下,還附著一小卡,寫著:

 

『To Riza Hawkeye』

 

羅伊把玩手中的東西,無奈的眼光,停留在那卡片上。
「這是對部下的…態度嗎?」
要察覺的事情,還有很多。
可是是否有察覺的需要,則是由當事人來決定。

莉莎關上門後,沒有如常的離開。她站在原地,看著剛才被碰觸的右手。淺紅的眼眸,閃過一絲疑惑與……柔弱。
「………」
她閉上了雙眼,接著再次張開,那一如往常的認真、冷靜的眼神再次重現。
一步。
兩步。
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似的,莉莎往自己工作的場所走去。
沒錯,什麼事也沒有。

 

做不完的文件、嚴厲的監督。
這就是東方司令部的負責人辦公室的日常。
可是,就是讓人覺得缺少了什麼。
「…………」
手指郁了一下辦公桌,筆停在文件上該簽署的地方,可是它就是沒有動下去。
「…………」
沒有動。
「…………」
動了一下,可是打回原形。
「………………………」
沈默,無法接受。
「大佐!拜託你簽名吧!!還有很多文件等著要做啊!!!!」
哈博克不禁感到,自己有這種上司真是一種『工作的不幸』。
筆,大大的動搖了一下。
對,沒錯!
突如其來,羅伊站了起來,稍微嚇倒了站在一旁等著他做工作的部下們。
「大…大佐?」
「少尉,中尉在哪裡?」
「呃、大佐,我想你還是快處理文件吧…不然……」
「我問中尉到底在哪……」

砰、砰!!

………二人,停頓下來。
呆若木雞。
停止活動。
………………………
良久。
「大佐,請你繼續工作。」
只見莉莎十分不滿的凝視二人,對她來說,工作是首要的…她的眼神說明了一切。哈博克馬上收回已辦妥的文件,以光速的速度沖出辦公室,輕聲的關上門。
「我、我繼續工作吧………」
沒有辦法,羅伊只好坐回原位,打算開始拿起鋼筆的時候,才想起他腦中本來想辦理的事情,趕忙的抬起頭。
「中尉!我有事……呃?」
話沒說完,羅伊已看不到莉莎的人影。不知何時,她已像風般離去。
…………我一定要問到她!!!!

 

第二天.早上

「中尉在嗎?!」
一大早,羅伊便氣喘的準時跑到司令部,這光景讓他的部下感到十分震驚,心想他是不是發燒了,部下們紛紛拿著一些冰枕和溫度計給他。因此,沒有理會上司口中的句子的內容,羅伊無故的被親切的部下們阻礙了自己。

 

同日.中午休息時間

「中尉在嗎?!」
「赫可艾中尉去了射擊場練習了。」
「…………」
去不得,因為他會被當作射擊的目標。

 

同日.下午

「你們有看到中尉嗎?!」
「中尉好像在休息室吧,她好像在倒茶。」
好,這一次有機會了!
這麼想的羅伊,走到休息室的時候,剛好碰上了正打算走出來的莉莎,一時反應不過來,說不出話。
「大佐,怎麼了嗎?」
「那………那個……」
人生,總是會有阻攔的。
「啊,中尉!找到妳太好了!」
想開口的時候,被無知的人阻撓了。
「曹長,有什麼事情嗎?」
「是這樣的,上次那件事情…」
耐性之線,斷裂。
「中尉!!!」
剎時,羅伊拉起了莉莎的手腕。這動作令莉莎怔住了。
「大………大佐?」
不理她的問話,他便握緊她的手,快步離開現場。
「請過來!」
「大佐?!」
毫不理會在走廊上的人們的好奇、異樣的眼光,羅伊以一個『多管閒事便準備變成灰燼』的眼神回敬他們,叫他們當作什麼也沒看到。
「……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只有曹長,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站在原地。

 

粗暴的打開了辦公室的門,帶著手中的人進來後,羅伊才關上了門,輕鬆了一口氣。
「大佐,請問這是怎麼一回事?」
什麼事…他自己也想知道。
「這個嗎………赫可艾中尉。」
轉過身,他把外套口袋中的東西,遞給莉莎。
「這是給妳的。」
「…………給我的?」
看著莉莎那一副無法相信的表情,羅伊真的感到笑哭不得。他可是為了把這東西交給她而花費了不少時間啊。
「是的。」
說罷,他輕輕的解開了絲絹,映在深紅眼眸的,是一只頭飾。
「……大佐,這是…」
「因為妳這樣子讓長髮披散在肩膀上也不好吧。」
羅伊苦笑的說,手指了指莉莎的頭髮。
「我不知道合不合適妳,可以轉過身嗎?」
無言的轉過身,可是透過手套那獨特的觸感,莉莎知道,自己的髮絲正被一位男性觸摸。
柔順、如流水般披散在肩膀的金髮…
羅伊緩和的拿起一部份的髮絲,如羽毛般的輕柔、碰觸,他輕輕的提起…
「妳願意為我留下這頭髮嗎?莉莎.赫可艾。」
唇,輕輕的沾上它。
像是教堂的宣誓儀式中,神父對新人們的詢問般………如此的純淨、莊嚴。
「弄好了,中尉。」
米白的頭飾,與長髮一起掛在頭上。雖然簡潔,可是卻格外適合眼前的美人。
莉莎不敢回頭看她的上司。因為她知道臉頰的溫度已超出了她的冷靜…
「………………大佐。」
「什麼事?」
莉莎知道,她現在的表情一定很令人覺得驚訝吧……
可是,她還是微笑了。放下了平常的臉孔,從內心深處去感謝這人…臉上,卻抹上了不該浮現的……顏色。
「謝謝你………」

 

第二天,眾人看到莉莎戴上頭飾、加上昨天羅伊的行動,令軍部傳出了不少有關二人的傳聞。調味料被加至什麼程度,沒有人知道。因為在當日,那傳聞等等馬上被火炎和槍壓倒下來,消失不見了。
第三天,沒有任何人再次提起。
莉莎.赫可艾,部下。
羅伊.瑪斯坦,上司。
他們二人,分別是上司與部下。
這關係,會持續下去。
需要察覺的事情,有。
需要告知的事情,沒有。
因為當事人們,認為沒有需要。
因此,這單純的關係會保持相同、持續下去。
只是如此。